报告文学|那年,万里送马到唐山

2022年05月20日 10:00:00    来源: 天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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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年,万里送马到唐山》

体裁

报告文学

字数

6571字

作者

蔡立鹏

编辑

曹月梅、范颖娟

原创单位

伊犁日报社

刊载单位

伊犁日报社

刊发版面名称及版次

“伊犁河”副刊(第七版)

发表日期

2021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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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作

编品

过简

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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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同志说,灾后恢复重建发展取得历史性成就,展现了中国共产党的坚强有力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又说,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2021年是唐山大地震45周年,作为20世纪人类史上最惨痛灾难之一,历经磨难后形成的宝贵精神力量值得铭记。

针对当年从新疆昭苏将3000匹军马送到河北唐山,参与“唐山大地震”震后重建的感人故事,作者深入采访当事人、亲历者,查阅大量历史档案资料,梳理了细节和时代背景,在追溯历史同时记录现实,从一群各民族老牧工在送马过程中的坚持和忍耐、荣光与艰辛,感天动地、撼人心魄的伟大壮举,以及此后的生活经历中,传承民族团结和众志成城的精神以及文化,用具体生动的形象凝聚正能量,给读者以感慨和启迪。

 

 

 

作品发表后,新疆和唐山两地多家媒体转载,两地史志部门跟进了解,凤凰卫视以此故事为背景制作了五集纪录片在“凤凰大视野”栏目播出,通过各方努力,2021年8月底,两名当年曾参与万里送军马的年迈老牧工,时隔44年重返唐山参观交流,对这段红色故事起到了进一步传播和弘扬的作用,同时,促进了两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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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推

评荐

评理

语由

   ︶

作品既有历史时代背景下群体形象下的大视野、大情怀,也有微观记录中的个人际遇变化,更有红色精神的赓续和传承,以娓娓道来“讲故事”的笔调,为读者重现和解读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历史,凸显了在大灾大难面前中国人的戮力同心和八方支援,展现了中国力量。采访扎实、逻辑清晰,情感充沛,是一篇成功的报告文学作品,刊发后获得读者好评。

签名:

(盖单位公章)

 

联系人

蔡立鹏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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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

1399959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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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53676@qq.com

邮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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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

新疆伊宁市阿合买提江路307号

那年,万里送马到唐山

(蔡立鹏)

  2021年7月16日,在以盛产骏马而出名的昭苏县,已连续29年举办的天马旅游节上,除了“万马奔腾”的震撼场面,除了美轮美奂的“马”主题歌舞表演,由相声演员、主持人,今年已63岁的赵宝乐深情讲述“昭苏军马场送3000匹伊犁马不远万里奔赴唐山参与大地震灾后重建”的故事,更是让人动容,在直播平台上,有许多网友留言——“暖到了”“感恩”。节目现场,当年曾经参与送马的十多位老牧工静静地站成一排……眼前欢腾的人群勾起了他们对往事的回忆。

  7月的喀尔坎特大草原上,蓝天白云,微风轻拂,牛羊在近处吃草,远处的马群和更远处的雪山相互映衬,老人们的思绪又回到了44年前……

  临危受命

  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53.8秒,一场7.8级的大地震使唐山遭受巨大灾难,工业重镇成为废墟,死伤之重令人心惊。

  地震过后,面对一片狼藉的城市,唐山灾后重建工作面临困难,道路不通,车辆难行。

  重建急需运输工具,怎么办?

  说起伊犁马,大部分人的印象是:这是一种名马,比赛时实力强劲。其实,伊犁马不仅体型高大、健壮俊美、奔跑迅速、耐力持久,更重要的是,其挽力也令人钦佩。据测算,两匹马拉一吨货,行走18公里,只需1小时31分钟。

  正是基于伊犁马这种卓越的实用性,按照解放军总后勤部的通知,当年10月,新疆部队接受了一项新的任务:无偿支援唐山地震灾区军马4550匹,主要从事震后废墟清运工作,帮助灾区人民尽快恢复生产。部队党委为了减轻灾区人民负担,决定将马匹直接送到唐山。

  为此,新疆军区组成了专门的送马组,由昭苏、尼勒克、特克斯、伊吾军马场组织人力,负责从各马场将马匹赶往哈密火车站和乌鲁木齐火车站。

  其中,昭苏军马场承担了3000匹军马的筹集和运送任务。

  今年79岁的切都娃那时已经参加工作20年了,当过牧工、会计和统计,是场里较早知道消息的人之一。他说,场里领导接到命令后,立即召开会议进行分工,首先就是筹马。

  这对于军马场来说不是最大的问题,马群很快定了下来。

  要选好马,那时担任军马场生活管理员的袁银喜说,军马场领导在召开动员大会时表示:“把好马支援给唐山人民恢复生产,我们就是步行放牧也毫无怨言。”

  寒冬腊月,大家在冰天雪地里加紧选马,挑选出膘肥体壮、3岁以上9岁以下的马。今年71岁的火卡毕业于新疆农业大学,那时是场里的兽医。他说,挑出来的马要在几天内完成检疫,这在当时确实有很多困难。然而,为了不让一匹病马被选入送至唐山的马群中,大家分头把关,30多名畜牧兽医工作人员连续作战,对数千匹马进行入圈、固定、采血等,终于在6天内完成了对所有马的检疫。

  为保证把马送到唐山时不少一匹,昭苏军马场党委反复研究,怕超龄马经不起从马场到唐山穿戈壁滩、越冰达坂、万里征途的考验,另外抽调了60多匹马随群上路以备用。

  接着,开始选送马的人。

  第一次同时赶送这么多的马,走这么远的路,谁心里也没底。一开始,场领导有些担心。没想到,还没等到开会,就有许多人自发报名参加。已退休3年的赛灯加甫那时只有19岁,按照场里17至50岁的年龄限定,他可以去。他那时是瞒着家人去报名的,后来得知情况后,家人虽然很担心,还是为他准备了衣服、食物以及一套新的马具,临行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我那时骗家人说一个星期左右就回来,是害怕他们担心。我现在很理解他们那时的心情,如果是我的孩子面临这样的选择,我还是会鼓励和支持他去的。”赛灯加甫说。

  送马队伍共分为3个小组,先遣组负责探路踩点和安排食宿,指挥组负责协调联系各方,送马组负责赶马。

  因为要经过长途运送,昭苏军马场将这些选出来的马编群放养,选最好的草场,让马长得更壮实。

  运送途中需要大量的后勤补给,袁银喜他们从1977年5月就开始大量打馕、宰羊,准备饲草料。

  1977年6月20日,昭苏军马场支援唐山人民的20群马启程了。送马队伍在时任马场副政委代利利和政治处副主任阿牙提拜克的带领下,踏上了前往唐山的征程。

  牧工的后代祖木拉缇回忆说,他的父亲阿合提别克当年参与过送马。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清晨,父亲赶着马群出发了,孩子们舍不得离开父亲,马驹和母马也舍不得分离,女人们把马驹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送走它们的妈妈,那个场景令人终生难忘。

  “我当时连昭苏都没有出过,一起去的60多名牧工也都没有出过远门,大家最朴实的愿望就是尽快把马送到灾区。”赛灯加甫说。

  赶马途中

  由于没有运输工具,3000匹马只能靠人赶送到乌鲁木齐市,再乘火车到唐山。

  从昭苏县到特克斯县,再到新源县,翻越冰达坂到南疆,然后到乌鲁木齐市,有近1200公里的路程。

  在那个物资匮乏、科技落后的年代,要赶着3000匹马到达目的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按照先遣组规划的路线,人和马上路了。

  “马是认家的动物,刚出县城,有的马掉头就往回跑,我们返回去近20公里才追回来。”赛灯加甫笑着说。

  这才是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

  沿途草场和随行保障能力有限,20群马只能分成18个小组按批次错开走。

  走在最前面的马群由曾经送马到广州时走过这条路的熟练牧工带领。

  每个马群配有牧工、兽医8人,负责200多匹马的管理,由班长统筹。马群之间间隔两公里左右,每个马群由两人在前面带路,后面两人收尾,中间3人赶马,还有机动人员负责联络和马群保障工作。

  最令赛灯加甫难忘的是,当他们走了20多天到达巴音布鲁克草原时,经常好几天见不到人烟,还有狼群出没,令人十分害怕。

  最忙的是火卡,他是当时马场医术最好的兽医,除了负责自己小组的马匹外,其他马群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也要去帮忙。

  出发时,火卡随身带了很多治疗马皮肤病和胃病的药物,还有一些简单器械。

  至今令牧工们记忆犹新的是,途中有一段路特别窄,第四小组的一匹马贴着山边行进时,被树枝划破了肚皮,肠子都掉出来了。火卡接到通知后立即赶到,因陋就简开展了外科手术,给马进行缝合后,又打了三四天针,这匹马居然奇迹般地挺了过来,最后安全到达了唐山。

  快到乌鲁木齐市时,由于长途奔波,马匹处于饥饿状态,有点饥不择食,有的马误食了路边的毒草。火卡采用土办法,把自己随身带的旧衣服撕成布条点着,用烟熏的方式给马排毒,也让所有马顺利地走过了那段路程。

  有的马患了低血糖,火卡把自己口袋里舍不得吃的糖拿出来喂马。

  火卡经验丰富,能通过马吃草和走路的状态判断其是否健康,是队伍里深受大家欢迎的人。

  “有时候实在太累,白天骑在马背上都能睡着。”今年68岁的吐尔逊·阿尔太说,他们那时白天赶马,晚上还要轮岗守马和统计马的数量,一般是两人休息,其他人看护马群。“主要是防狼,特别是进入巴音布鲁克草原后,牧民很少,狼群很多,好多次狼群围在我们周围,眼睛像绿灯泡一样,我们害怕时就点起火堆,大声呼喊驱赶狼群。”

  当时已是党员的吐尔逊·阿尔太除了赶马,还要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进入7月,天气很热,行程过半时,队伍带的风干羊肉和挂面开始变质,馕要用石头砸碎才能咬动。有一次面条煮好后,发现里面有虫子,大家都不想吃。吐尔逊·阿尔太把虫子捞出来,盛上面条就大口地吃。他说:“现在只有这个条件,我们克服一下,就能到乌鲁木齐市看到红山,就能去北京。”在他的带头和鼓舞下,大家吃下了那顿终生难忘的饭。

  让吐尔逊·阿尔太记忆深刻的是,由于路上有很多小石子,有一匹刚生下小马的母马,过一处坡地时,蹄子里夹进了石子,小马和母马都滑落下去。“人在马在,不能少一匹马。”吐尔逊·阿尔太抱着这样的想法,沿着坡地走了很远到达沟底,天快黑时才找到马。可是小马受伤了,无奈之下,吐尔逊·阿尔太把小马扛在肩上,走了好几公里才赶上马群。

  “那时候年轻,有力气。”回忆当时的情景,吐尔逊·阿尔太自豪地说。

  最让卡德拉洪·吾克巴依忘不了的是,有一天深夜,他们的马群附近突然出现狼群,受惊的马四处逃散。20匹马掉入沼泽,越陷越深,最后只露出头部。后来,牧工们和紧急赶来的部队战士一起纵身跳进齐胸深的泥浆里,奋战一个多小时,才将这些马一匹不少地救了上来。

  赶马队伍的供给要从乌鲁木齐市运送过来,除了在巴音布鲁克草原有一次集中补充外,蔬菜不能存放,很快就消耗完了,就是干馕也快供应不上了,赶马队伍还经常面临不能按时吃饭的窘境,有的人受伤患病。

  这时最幸福的事就是在草原上遇见牧民,可以在牧民家中取暖,热心的牧民还会端上羊肉、奶茶给他们食用。

  翻越冰达坂,穿过无人区,风餐露宿,1200公里路程走了51天,中间也有人打退堂鼓,吐尔逊·阿尔太说:“既然出发了,就要坚持走下去!”凭着这样的坚韧,经过千辛万苦,送马人和马群陆续抵达乌鲁木齐市。

  运马专列

  《西域新疆军屯生产史》记载:几个军马场送到乌鲁木齐市的马匹分7列军运专列运往唐山,首列于1977年8月5日发车,隔日一列,全程4000多公里,单程需要7天6夜。

  “火车是那种老式车厢,每节车厢装14匹马,车厢中间是饲草和水,两边的门都是封闭的。”赛灯加甫说,在火车上看护马的除牧工外,还有新疆军区的官兵。

  许多战士是在接受任务后才开始学习马匹管理的,缺乏经验,主要工作还是靠牧工。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火车车厢内气温更高。送马的干部、解放军战士和牧工吃住在车厢里,身旁就是用栏杆挡着的马群。

  “牧工从小和马生活在一起,但是很多解放军战士没有这样的经历,闻着马粪味就受不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卡德拉洪·吾克巴依说。

  火卡还记得,一匹烈马不习惯车厢里的环境,三天三夜没饮水。值班的牧工哈拉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了让马饮水,他跨过栏杆,跳进马群,一手抓住马鬃,一手托着马的下巴使劲向外拉。烈马发怒了,一口咬住他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但是哈拉太没有松手,咬紧牙关,继续拉马。马被拉到栏杆前,他按住马头,马终于饮水了。

  由于很多马未经调教,性子暴烈,加上没有笼头缰绳控制,这让闷在车厢里的马很难管理。吐尔逊·阿尔太回忆,这些马没有钉蹄铁,在火车上出现蹄病,加上通风不好,有的马旧病新疾并发,医护保障工作繁重。不过,令他开心的是,在车厢里,一匹马生下了马驹,值班的解放军战士当即把马驹从马群中抱了出来。指导员杨贵喜上眉梢,赶紧拿出自己的白毛巾给马驹擦去身上的污物。有一匹马生了疮,随行的新疆军区后勤部军区检验所副所长韩志国日夜守护,精心治疗,把创口里的蛆清理出来,又在创口上敷药。

  由于赶时间,专列靠站停留的时间很短,主要是补充用水。“在一个站台,我居然还挤出时间吃了一碗面,当时觉得好幸福。”卡德拉洪·吾克巴依说。

  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但是已经连续劳累了几十天的牧工们,没有机会和精力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到达唐山

  快到唐山的时候,人们就已经能感受到地震带给这座城市的灾难,可以看到大片倒塌的建筑和残垣断壁。

  牧工们的心情变得既激动又沉重,激动的是终于要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沉重的是看到灾后破败的城市和悲伤的人群。

  4个军马场的4550匹马一匹不少地运到了唐山。其中,昭苏军马场的3000匹马在途中还产下了7匹马驹。随同马一起运至唐山的还有5万公斤精饲料。

  8月29日,当地政府和群众为送马队伍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有各单位的干部群众,还有学生,大家对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和马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切都娃说,他们被安排住进招待所以后,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新衣服,把他们身上穿的和随身带的脏衣服都拿去洗得干干净净。

  “一位接待我们的处长还亲自给我们搓澡,他说自己在地震中失去了3位亲人,看到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兄弟不远万里来送马,也送来了最有力的帮助,他很感动。”切都娃说。

  吐尔逊·阿尔太和几名牧工还被邀请到当地的广播电台录制了一期节目,讲述了一路送马的过程。

  牧工们吃完晚饭回招待所的路上,看到地震过去一年多了周围还有倒塌的房子,想着这些伊犁马将为这里的重建出力,觉得自己一路吃的苦受的累都不算什么,没有人因为要和马分离而流泪。

  这些马很快被分配到唐山灾区的各个县,拉运物资、耕作田地,为唐山灾后重建作出了巨大贡献。

  送马的牧工们则被安排到当地工厂参观,在周恩来总理题写的牌匾前合影留念;在一个陶瓷厂,唐山市政府还特意给大家定做了一批水杯、茶壶和盘子,上面印着“万里送军马,军民情谊深”的字样。

  多年以后,这些器物还被当年的牧工细心地保存着。“老爷子把这些器物看得比命都珍贵,从来舍不得用,只有贵客来时才拿出来供人参观。几十年了,还像新的一样。”吐尔逊·阿尔太的儿媳妇笑着说。

  随后,牧工们被安排到北京参观。在天安门,在颐和园,这些草原牧工拍照留念,很多人留下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忘的影像。

  在唐山地委和河北省委当年给新疆军区的感谢信里写道:“你们送来的马,不仅是对唐山人民物资上的巨大支持,更是带来了党中央的关怀。”

  返回的时候,牧工们被安排乘坐火车到乌鲁木齐市,年纪大的坐卧铺,年轻的坐硬座,和去的时候不一样,很多人是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回来的。然后,大家从乌鲁木齐市乘坐大巴车回到伊宁市,回到军马场。“那时的我们,像英雄一样,很多姑娘都对我们敬佩不已,周围的邻居和亲戚都过来看望和问候,热闹得像过节一样。”喜欢开玩笑的赛灯加甫说。

  这也是他们很多人一辈子最自豪的谈资和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

  不会忘记

  7月的昭苏高原绿草如茵,变化无常的流云下,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成群的马儿正在奔腾,或棕、或白、或褐,时而传来几声嘶鸣,转眼就消失在高低起伏的草坡之中。

  40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年轻力壮的送马人已垂垂老矣,他们的很多同伴都已去世。

  当时所在的送马小组里,最年轻的赛灯加甫也已经退休3年了,军马场体制几经调整,如今分成企业和社区,他每月有3300元工资,闲暇时帮着儿子放养十几匹马。

  切都娃现在是昭苏县非物质文化遗产“蒙古玛热亚扑克”代表性传承人,住在楼房里,过着和其他老人一样平凡而快乐的生活。他是幸运的,后来担任过场里的领导,多次带选手和马匹去外地参加比赛,北京又去过好几次。

  火卡有3个孩子,自己和老伴每月退休金加起来有七八千元,80多平方米的楼房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从唐山回来后,他又给广州送过赛马,还给国外送过骡子。“去唐山送马是我这一生中最累、最苦的一次经历,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说。

  在采访吐尔逊·阿尔太时,我们拿出了一张唐山地震博物馆里陈列的老照片,拍摄的是灾后农民踊跃交爱国粮的场景。黑白照片里,驾辕的马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肯定地说:“这就是我们送去的马!”

  原来,当时送去的马都烙有“八一”标志,加上伊犁马肩宽、头小、脖子粗的特点,一辈子驯养马的吐尔逊·阿尔太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一刻,老人用手擦拭着眼角,仿佛想起了一位多年前的朋友。

  “从一个牧民的孩子成长为医生,当年,因为去唐山送马,我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还担任了指导员。兢兢业业工作了40年,我觉得特别幸福。现在我还走得动,养了五六匹马,也经常去当地的马业合作社帮忙驯马。”吐尔逊·阿尔太说。

  ……

  在昭苏天马文化博物馆里,有一个篇章是专门介绍这段“送马到唐山”历史的,那里展出了当年报道此事的伊犁和唐山两地的报纸《伊犁日报》和《唐山劳动日报》以及文史资料,还有一些老照片和实物。老人们没事就喜欢去那里转转。看着过去的历史,大家共同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去看看新唐山,看看唐山的变化。

  是的,一切都在变。

  中国马业看新疆,新疆马业看昭苏。多年以后,曾经主要作为畜力或役用马的伊犁马,已经向休闲骑乘型、赛事运动型、乳肉兼用型等方向转变。

  如今,昭苏县大力发展马产业,全县马存栏超过12万匹。特别是近年来全县走文旅融合的旅游发展之路,“网红局长”贺娇龙策马雪原的小视频火爆全网后,更多的人将对马的关注投向了昭苏草原。

  45年过去了,唐山早已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重新成为一座繁华、发达的文明城市。

  今年6月,经过一番周折,我联系上了当年参与拍摄伊犁马到唐山时欢迎仪式的唐山知名摄影师常青,如今86岁的他拍摄了许多反映唐山今昔变化的老照片。听说我想找当年的照片,他用两天时间,从数千张底片资料中最终找到了两张当时拍摄的马群下火车和欢迎队伍的照片。

  照片是定格的历史,透过已经泛黄的照片,我们仿佛又回到那个燃情年代。

  “我觉得自己找到的不是两张普通的照片,而是在唐山最困难的时候,新疆各族人民最无私的关心、最有力的帮助,那是穿越千山万水的感动,是每一个唐山人都不应该忘却的记忆,是融进我们身体里的红色基因,是我们需要赓续的红色血脉。”常青说。

[责任编辑: 王东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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