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4月19日 11:29:09 来源: 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刘一鸣
已是凌晨,仍有顾客“慕名”来烧烤店内找玉苏普江·艾比布拉。“是你下水救人的吗?”又一名顾客拿着手机向玉苏普江求证,得到肯定回答后,顾客为玉苏普江的义举点赞:“太勇敢了,我看到你的事迹专门带朋友来你的店捧场……”
在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类似情景时常发生。在湖北省监利市做烧烤生意的“95后”新疆小伙儿玉苏普江,不久前在长江监利段鄢铺沙滩卖烧烤时,连着2天救出3名溺水者,被当地人熟知。
“救人时啥也没想,如果我犹豫了,他们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是一家人,家人遇险了,必须要救。”4月18日凌晨联系到玉苏普江时,他在电话中对记者说。
为表达感激,张莲红(左)为玉苏普江·艾比布拉(右)送来一面写着“见义勇为英雄 民族团结典范”的锦旗。玉苏普江·艾比布拉供图
没时间想,下水后才意识到不会游泳
今年26岁的玉苏普江,家在新疆和田地区墨玉县奎牙镇,2018年,22岁的他和弟弟从新疆前往江西投奔亲戚。2021年,他从江西省来到湖北省监利市,与表哥一同经营烧烤生意。
“我们在市里有店面,但今年3月中旬出游时,无意中发现长江监利段鄢铺沙滩周末时有很多游人,就商量着今后周末在江边再摆个烧烤摊,增加收入。”玉苏普江说。
4月9日又逢周末,像往常一样,玉苏普江和徒弟艾则孜·杰力力去沙滩边摆摊卖烤肉。
“摊位距离江边很近,我们刚来时,管理人员就提示一定要注意安全。”艾则孜说:“为此每次出摊时,玉苏普江都会特别强调安全问题,多次嘱咐如遇溺水者,一定要救人。”
“应该不会有人溺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警示标志……”艾则孜看着热闹的人群和沙滩上奔跑的孩童,琢磨着玉苏普江说的话。但他没想到,意外真的发生了。
4月9日临近15时,正忙碌的玉苏普江听到呼救声,朝江中定睛一看,一个身影正在江水中挣扎沉浮。“人影一上一下,浮上来时只能看到头发,我意识到有人溺水了。”玉苏普江说,顾不上炉子上还烤着的肉,他朝江中奔去。
落水者距离岸边不过七八米,但水深却出乎意料,加之江底泥沙湿滑,施救难度大。
“我身高1.9米,往江里跨了两步,水就淹过我了。”玉苏普江介绍,他几乎是一步一踉跄才扑腾着来到溺水者身边,这期间他被呛了好几口水。
“很费劲。这时我才发现溺水者是个小男孩,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求生本能,让他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玉苏普江说:“那时候好紧张,我踩不到江底,只能扑腾着水面,抱着他慢慢朝江边靠。”
实际上,男孩的求生举动为玉苏普江的施救增添了难度:让本就呛水的他呼吸更困难,孩子的动作也束缚了他在水中的行动。
“只能拼尽全力。”玉苏普江说。幸运的是,不到一分钟,他抱着孩子靠到了岸边,在众人的帮助下,两人被拉回沙滩。
“孩子吓得大哭,但无大碍。”玉苏普江说:“水这么深我真没想到。下去呛到了水,抱着孩子的时候我一下害怕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水,可近在眼前挣扎的是条生命,我必须得救。”
“看他没犹豫就冲到水里,我也吓死了,他就不会游泳。”至今回想起来,艾则孜仍感到后怕:“他每次都说有人溺水会全力救,这不是玩笑话,他就这么做的。”
玉苏普江和表哥在监利市经营着一家新疆烧烤店,因见义勇为的事迹被大家所知,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的烧烤店多了很多客人光顾。玉苏普江·艾比布拉供图
二次下水施救,害怕但仍义无反顾
玉苏普江没想到,溺水事件竟在次日同一地点再次发生。
4月10日,周日。此前一天亲历的事件让玉苏普江后怕,当日出摊时,他专门找到江边环卫工,让他们帮忙提醒游人不要下水,此外,还将远处“禁止下水”的警示牌,移到了水深处提醒大家。
“看到小孩在这儿玩,我就给他们提醒。”玉苏普江说。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趁着天气晴好,4月10日13时30分左右,湖北省监利市市民张莲红和家人带着7名孩子来到江边游玩。因天气炎热,她10岁的儿子走到江边踩水,后不慎滑入江中,救子心切的她也一同跳入江中施救。
“我们当时距离江边也就两米,没想到水这么深,后来听了解情况的人说,那儿的水有2.4米深。”张莲红说。
玉苏普江目睹了张莲红母子落水全过程。
“因为昨天的事,我很关注江边情况。当时看到那个孩子在踩水,刚喊着‘小心’,孩子就掉下去了,紧接着他的妈妈也跟着下去了。”玉苏普江说,一瞬间,江面便没了母子俩的身影,只有大人随身背的黑包漂在水面。
危急时刻,玉苏普江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冲进江水中。
“我跳水里的时候腿都软了,我俩就在水里挣扎,但很快,我觉得几十秒的时间,他就跳下来了,把我们奋力推到了江边。”张莲红回忆。
二次跳水救人,玉苏普江怕了,他畏惧看似平静但暗潮涌动的江水,他记得被江水呛到的窒息感,记得水中挣扎的无力感,但他看到水中挣扎的母子俩时,仍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
“我害怕,但他们有危险,我必须得救。7米远的地方,我救上来了,他们溺水的地方近,我觉得也能救上来。”玉苏普江说。
玉苏普江又一次拼尽全力,让张莲红母子成功获救。
“孩子无大碍,我赶紧问恩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财物损失,他说‘没有’。当时太慌了,道谢后我就带着孩子回了家,都没记下他的姓名。”张莲红说,安顿好孩子再返回江边寻找恩人时,玉苏普江也已离开。
“这恩要报。”张莲红说,次日,她便在当地几家卖新疆烤肉的店寻救命恩人,4月14日晚,多番寻找,她找到了玉苏普江。
“他给了我们母子第二次生命,是恩人。”张莲红说,为表感激,她为玉苏普江送来了一面写着“见义勇为英雄 民族团结典范”的锦旗。
事发后,张莲红一家和玉苏普江成了好友,她常带亲戚朋友照顾玉苏普江生意,玉苏普江也热情地招待他们:“他准备很多新疆特产水果,哈密瓜、西瓜。他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位新疆人,热情、友爱、勇敢,用网友的话说,他是真正的‘儿子娃娃’。”
2021年在监利市,玉苏普江·艾比布拉和表哥海比尔·阿伍提筹款1.7万元购买大米和食用油,捐给当地环卫工人。玉苏普江·艾比布拉供图
溺水的人平安,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其实玉苏普江说了善意的谎言,下水救张莲红母子时,他的一部手机因进水报废。
“她问我有没有财物损失,我说没有,不想再让他们担心。”玉苏普江说。
救下母子俩后,筋疲力尽的玉苏普江回到烧烤摊平复情绪。此时远在新疆和田地区墨玉县的妈妈,因联系不上儿子急得直哭。
“我有两部手机,一部进水打不通了,打另外一个也没人接,她担心我出事。”玉苏普江解释。
4月10日救人当天,是玉苏普江26岁生日。妈妈发视频本是为儿子送生日祝福的,但没想到视频接通,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儿子,自己却受到了惊吓。
“得知我是去救人,妈妈确定我和溺水者都没事以后就哭了。她说家里只有我一个男子汉了,万一我没上来可怎么办。”玉苏普江回想起妈妈的话时,带着哭腔。
他懂妈妈的担心和害怕——2020年6月,和他同在江西做生意的弟弟因意外而溺亡。
“弟弟的离开让我很害怕水,但看到他们有危险,我本能就下水了。我觉得这是我26岁生日的历练,我突破了心魔。溺水的人平安无事,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生日礼物。”玉苏普江说:“虽然这两次很幸运地把人救出来了,但想想还是后怕,所以我决定要去学游泳,一定要学会,为自己,也为了以后能更好地帮助他人。”
实际上,这不是玉苏普江第一次行义举。2019年在江西时,他曾帮一位骑车不慎冲入河水中的老人捞起电动三轮车;2021年,在湖北省监利市时,玉苏普江和表哥海比尔·阿伍提筹款1.7万元购买大米和食用油,捐给当地辖区环卫工人。
“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中国人,别人有困难,大家都能伸出援手帮一帮,困难不就过去了嘛。”玉苏普江说。
(视频来源:极目新闻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