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好故事丨绣花，谁说男子不如女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魏永贵

　　“卡德尔，你是一个男子汉，怎么会干绣花这种活呢？”

　　“谁说男人不能绣花？我绣的花，都已经卖到全国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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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疆哈密传统工艺工作站，刺绣设计师卡德尔·热合曼常常会受到朋友们的调侃。每当此时，卡德尔都会一脸严肃地认真回答。之后，他还会拿出自己设计、制作的一件件作品给大家看。

　　在新疆，各族妇女普遍喜爱刺绣。民族服饰、桌布、被罩、枕套等用品上，刺绣纹饰必不可少。新疆各地城乡都有一批技艺精湛的绣娘，但“绣郎”极少，成为知名设计师的只有卡德尔一个。

　　回忆起自己当“绣郎”的经历，年近50岁的卡德尔说：“我赶上了好时代，哈密维吾尔族刺绣赶上了好时代。”

卡德尔·热合曼在创作刺绣作品（资料图）。普拉提 摄

　　遇变故，男儿偷偷拈起绣花针

　　“这是我的老家，也是我从事刺绣时间最长的地方。”2月20日，卡德尔领着记者来到哈密市伊州区陶家宫镇荞麦庄孜村，这里也是卡德尔的工作场所和培训场所之一。

　　推开院门，宽敞的院落，四间房屋都被改造成了卡德尔个人刺绣和剪纸作品展厅。

　　“我自己能布置起来这么大的展厅，以前想都不敢想。”卡德尔说。

　　卡德尔走上刺绣之路，与家庭的一场变故有关。

　　卡德尔的母亲和姐姐是当地有名的绣娘。受母亲和姐姐的熏陶，卡德尔7岁时就能绘画，还学会了剪纸，母亲和姐姐常用他的剪纸当刺绣模板。

　　成年后，卡德尔外出做干果生意，在闲暇时，他依然喜欢画画、剪纸，技艺也越来越精湛。

　　画画、剪纸得偷偷地干。因为在当地人的观念里，这些活是女人们干的，大男人不应该干这个。卡德尔并不认同：“男人为什么不能画画、剪纸？你们出去看看就知道，好多画家都是男人，会剪纸的也不少。”

　　当地维吾尔族群众有个传统，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家中的女儿都要亲手给父亲绣制一顶花帽，祝福父亲健康长寿。2007年12月，卡德尔的姐姐因病去世了。卡德尔外出归来，看到母亲戴着老花镜在给父亲绣花帽，母亲很想念女儿，一边绣一边哭。卡德尔心里也很难受，他拿过母亲手中的针线说：“这个花帽我来绣。”

　　一周时间，一顶漂亮的花帽交到了父母手中，两位老人笑了。

　　卡德尔学起刺绣特别快，第二顶花帽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并且以25元的价格卖了出去。

　　“那是我靠刺绣挣到的第一笔钱，心里很激动。”卡德尔说。

　　上清华，打开刺绣世界新大门

　　从卡德尔的老家出来，我们来到了新疆哈密传统工艺工作站。

　　这个工作站位于伊州区回城乡沙枣井村村委会旁，是一栋四层楼。在一楼展厅，哈密维吾尔族刺绣的作品、服饰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在一幅典型的哈密维吾尔族刺绣作品前，卡德尔向记者介绍图案的构成。

　　“这是一朵莲花，中心会结出石榴花的藤，它旁边的一个侧枝又会开出一朵佛手花。我非常喜欢这种有想象力的设计。莲花、佛手花，还有我们传统设计中常用的荷花、牡丹花，都来自中原地区和南方。”卡德尔说，哈密自古以来就是文化交流交融地区。清朝时期，哈密王从苏州招募绣女到哈密传授刺绣技艺，为哈密培养了一批绣女，其技艺世代相传延续至今。“苏绣中的很多绘图设计、技法，在哈密刺绣上都有体现。”

　　哈密维吾尔族刺绣2008年6月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名录。2009年，哈密市文化馆举办民间艺术展览，当时已小有名气的卡德尔带了10件刺绣作品参展。自治区和哈密市的专家一眼相中了卡德尔的作品。当专家们得知这是一个“绣郎”的作品时，感到十分惊讶。

　　许多媒体报道了卡德尔这位“哈密绣郎”的故事。卡德尔和他的刺绣作品受到了人们的追捧。“从那以后，我再干刺绣的活，没有人说闲话了。”卡德尔笑着说。

　　2016年3月，国家文化部在哈密设立了全国首个传统工艺工作站——新疆哈密传统工艺工作站。工作站吸纳了哈密市一批优秀的刺绣师进驻，卡德尔名列其中。在“中国非遗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计划”项目支持下，包括卡德尔在内，哈密市300多位刺绣师被派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广州大学等高等院校学习深造。

　　“在清华大学、广州大学，我认识了中国四大名绣，它们精美绝伦的色彩、图案和精妙的刺绣技法，让我感受到深深地震撼。两次培训，给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更深入了解了哈密刺绣，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创作灵感。”卡德尔说。

　　展技艺，“绣郎”变成了签约设计师

　　在新疆哈密传统工艺工作站展厅里，摆放着一本《哈密刺绣设计图》，这本书的主编就是卡德尔。

　　卡德尔有一个习惯，每次创作新的花样前，他会先画两幅传统的牡丹、莲花图案。他说，受到在清华大学、广州大学培训时老师们的启发，有意识地将自己记得的传统图案一个个画出来，最后汇集成了这么一本册子。

　　2016年3月，在国家文化部牵头支持下，雅昌文化集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与哈密地区行政公署签订合作协议，共同致力于包括哈密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民族传统刺绣的工艺保护传承和市场化开发。以“密作”为公用品牌，建立准入标准，哈密刺绣产业进入品牌经营时代。

　　雅昌文化集团选派中国风设计师“密扇”团队、原创潮流品牌“灌木”团队、上海时装设计师秦旭团队等3个国家级著名设计团队进驻哈密，调研、整理哈密刺绣文化资源，与手工艺人建立长期合作机制。

　　“雅昌文化集团‘灌木’团队的设计师黎贯宇老师很喜欢我的刺绣作品，邀请我担任‘灌木’团队的签约图案设计师，这是一次改变我人生的合作。”卡德尔说，“刺绣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人们对我的尊重和认可。”

　　山西灌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10万元年薪聘请卡德尔当哈密维吾尔族刺绣首席设计师。每个月，公司都会给他传来新的订单，接单后，卡德尔会把订单分发给他带领的100多位绣娘，这些绣娘足不出户就可以靠刺绣增收。

　　作为设计师，卡德尔非常注重在作品中体现现代生活元素。在黎贯宇的帮助下，卡德尔与“灌木”团队设计的刺绣耳机、抱枕、笔记本包等40多种文创产品亮相国内各大城市，成为了热销伴手礼。

　　卡德尔说：“我培训过的绣娘总人数超过了4000人次。我希望哈密刺绣扎根在祖国的文化沃土中，能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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