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就是这样红 ——评电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石榴艺评】

　　张映姝

　　2020年，创作于上世纪60年代的电影歌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在新时代国际电影节上被提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全国十佳电影金曲奖。作为在几代人中传唱的经典老歌，它优美、深情的旋律，朗朗上口、富有民歌色彩的歌词，在今天仍能激起聆听者心灵的波澜，激荡起人们对青春、爱情的美好憧憬，以及对新疆的心驰神往、无限想象。

　　所以，当电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还在拍摄、制作阶段，就引发了无数人的好奇和关注。尤其是故事的发生地与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一样，依然是在喀喇昆仑山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故事的主人公是塔吉克族护边员、“时代楷模”拉齐尼·巴依卡，讲述的是他守边护边、勇救落水儿童壮烈牺牲的故事。这些，都成为影片引人关注的因素。此外，实景拍摄地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帕米尔高原，启用非专业演员的表演风险……更为观众带来一丝悬念。

　　两条主线 实现1+1>2的艺术效果

　　主线一，拉齐尼·巴依卡在护边员爷爷、父亲的影响下，以守边护边为神圣使命，成长为这个家族的第三代护边员。帕米尔高原常年风雪的磨砺，护边员家庭的耳濡目染，使他成为一个脚踏实地又心志高远、思想纯粹的人。2021年1月4日，在喀什大学参加培训的他，跳入寒冷刺骨的湖中勇救落水儿童，献出了41岁的年轻生命。

　　主线二，刘朝来到帕米尔高原，寻找父亲刘红军当年的足迹。刘红军当兵时曾与拉齐尼·巴依卡的父亲、护边员巴依卡·凯迪力别克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也是令幼年拉齐尼·巴依卡及其伙伴们崇拜的解放军叔叔。复员后的刘红军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而是毅然留在了帕米尔，带领当地群众修桥修路。一次施工时暴雨将乱石冲下山崖，刘红军为了救小拉齐尼，永远倒在了帕米尔。多年后，他的儿子刘朝来高原参加公路建设，后来做出了与父亲当年一样的决定：留在帕米尔，为当地百姓建设美好家园。

　　这两条主线，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构的，将它们融为一体，某种程度上是巧合之举。主线二刘朝父子的故事原见于剧本《盘龙古道》，其主创人员在接到拉齐尼·巴依卡英雄事迹的创作任务后，发现两个故事在发生地点、主体人物、故事情节等方面有不少重合的地方，最终把两个故事合二为一的思路逐渐清晰成型。两个故事，虚实结合，既解决了主创人员纠结已久的盘龙古道故事的逻辑性、合理性症结，找到了刘朝继承父志的思想来源，将虚构的故事落到实处，又解决了拉齐尼·巴依卡事迹中故事性不足、镜头不好表达的问题。这种结合，大大丰富了故事的意义阐释和电影的表达空间，将一家三代守边护边的故事与军民鱼水情、民族团结、增收致富等内容有机融合，从而使影片充溢时代精神的旋律和光辉，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艺术呈现。

　　四个人物 赓续初心和使命

　　拉齐尼·巴依卡一家三代守边护边的故事，在帕米尔高原并不是个别现象，是众多护边员家庭的一个缩影。巴依卡父子传继的不仅仅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而是一份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责任和使命。“这一切都是为了党，为了人民，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我们要在护边路上世世代代走下去。”随机询问那里的护边员，他们都会说出这样朴素、真挚、滚烫的话语，这些话语中所蕴含的爱党、爱国、爱新疆、爱家乡的情感和精神力量，伴随着他们的一生。

　　父亲刘红军和儿子刘朝这两个人物，父亲曾在边防连当兵，儿子是海归路桥技术专家，却都选择留在了环境恶劣、相对落后的帕米尔高原，究其原因，是他们想用自己的双手帮助高原人民改变生存面貌，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刘朝踏上帕米尔高原，立志寻找父亲的身影，重走父亲当年的巡边路，就是寻找初心的历程。当他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始终将人民利益放在心中的信念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得以赓续。

　　除此之外，两位父亲之间的深厚友谊，通过两支鹰笛留存、奏响。“两支鹰笛，就是两只翅膀，你一支我一支”“我会一直看着你来的方向”……这样的语言让人落泪。雄鹰、鹰笛、鹰舞，鹰的意象已融于塔吉克族人的文化、血液。这两支鹰笛，代表着风雪戍边中结下的战友情，代表着工地上埋头苦干的兄弟情，代表着困难临头你帮我助的军民情，代表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鱼水情。

　　两个儿子之间的友谊是现在时。对于拉齐尼·巴依卡，是接待好红军叔叔的儿子，延续两家的友情；对于刘朝，是在寻访父亲足迹了却自己心愿的同时，逐渐被这对护边员父子身上蕴藉的精神力量所打动和感染。从一开始对高原的陌生疏离，到重走父亲当年的巡边路，再到拉齐尼·巴依卡牺牲后认其父做义父，这一过程既是思想洗礼的过程，也是时代精神横向辐射、传承的过程。

　　一只雄鹰 用细节呈现精神高地

　　影片中一再出现雄鹰飞翔天宇的画面，这只雄鹰，既是高原自然之鸟，也是拉齐尼·巴依卡的化身。每当风雪起、灾难至、处绝境、遇困难，雄鹰矫健的身影就会划过天空，尖利得要划破耳膜的鹰唳就会穿透云层。不畏风雨、迎难而上、永不放弃、绝境重生，雄鹰代表着的，就是片中主人公们拥有的生命原力和精神特质。当鹰笛响起，鹰舞翩翩，人们立刻就会想起塔什库尔干，还有高原上牦牛刁羊、万牛奔腾的场面，这些画面令人血脉贲张，也是人们期待在电影中看到的新疆元素。

　　不止于这只雄鹰，本片呈现出的诸多细节铺垫和情节展示让观众眼前一亮。

　　比如，片中两次出现护边员用红色油漆为界碑上的“中国”两字描红；幼年拉齐尼·巴依卡的玩具飞机被大火烧坏后令他伤心不已，而刘红军复员前不忘送给他一只涂着军绿色油漆的新玩具飞机；盘龙古道试行时，在众多摩托车手中，取用了当年真实拉齐尼·巴依卡的影像资料，令人唏嘘。还有许多高原生活中的独特细节也被影片展现出来：牦牛在冰面上打滑；暴风雪中，拉齐尼·巴依卡把牦牛围成一圈，让护边员在圈中取暖……可以看出这些是主创人员做了很多功课，从大量高原生活的素材中选取出来的，这些细节生动、真实，每一个都传达出影片阐释的主题效果。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经典老歌在影片中的重唱，使它的意义不仅仅是歌词中所写“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而被提升和扩大为以拉齐尼·巴依卡为象征的新疆大地上，“用青春的血液来浇灌”的殷殷爱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