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艺评丨刘湘晨：雪山高原的温情之约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蒋大伟

　　近日，纪录片导演刘湘晨的新著《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由新疆青少年出版社出版。这是该社“行无疆”系列丛书中的一部。此前，同名纪录片获得第六届中国民族影视高层论坛暨民族影视与影视人类学作品展映特等奖。

《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封面图。

　　刘湘晨有众多头衔——新疆师范大学影视人类学教授、纪录片导演、作家及影视人类学家等。他执导的纪录片自带浓郁的人文气息和地方志特色，具有文化留存及参照的时代价值。其中，《太阳部族》被美国《国家地理》频道连续播放4年；《中国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成为维吾尔木卡姆申报联合国“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的重要影像媒介；《山玉》《大河沿》《驯鹰人》《献牲》等作品在国内外获奖无数，他本人还成为了中国纪录片60年发展历史中的6位“特殊贡献奖”获得者之一，并获得中国纪录片学术委员会“十年特殊贡献奖”。

纪录片《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拍摄中。新疆青少年出版社供图

　　23年前，刘湘晨初次远行帕米尔高原，看到它突然以一个庞大的山的集合推至眼前，一派耸跃跌宕的气象，令自己40多年的人世沧桑相形若尘。此后，他一次次地走进帕米尔高原采访和拍摄纪录片，在23年中完成了有关塔吉克族数量最多的影像积累，让更多人了解到帕米尔高原的历史和人文风景。特别是他与当地塔吉克族老乡吾守尔·尼亚孜一家缔结了家人般的情感，令人动容。

　　2021年3月，刘湘晨关于帕米尔高原的纪录片《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面世。这部纪录片，既是为了完成他对帕米尔的学术终极建构，也是为了兑现与“父亲”吾守尔生前的约定——老人曾对他视如己出，说会一直看着他来的路口，等待他重回帕米尔高原。刘湘晨将此行重返故地，探访帕米尔人文历史之旅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形成了与该纪录片同名的实体图文书《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

　　在书中，读者看到一支由学者、教授、作家组成的“探亲”队伍，在他的率领下，一同踏上去往帕米尔高原的旅途。从乌鲁木齐到乔戈里峰，这段4166公里的旅程，既是一次践诺之约，也是每个队员拓展人生维度、不断向上的追寻之旅，更是一次全方位展现刘湘晨在帕米尔高原上，用行走回馈守望，见山如见父的真情之旅。他们的行走和记录承载了更多维的意义，犹如一次田野观察，为读者打开了一个认识新疆、认识历史的全新视野。

　　这部书在拜访旧交吾守尔一家的主题和线性叙事下，既全景记录了去帕米尔高原沿途雄浑壮阔的自然风貌，也真实展现了塔吉克族的风土人情，更在行走与攀登中，传递出刘湘晨与“父亲”吾守尔一家接续情缘，跨越时间与地域的真挚情感。其融山川风光、厚重历史和个人夙愿于一体，为读者瞭望帕米尔高原的风土人情和久远传奇打开了一扇窗口。

　　书中，刘湘晨特意写到了带着博士在读的女儿刘贝贝，重访帕尔高原的山山水水，希望将自己的情感和经历传递给下一代的故事。女儿从一开始对高原的不适应和略微抵触，到站在瓦罕走廊的南瓦根基山口感叹：“亲眼见证人类大通道，让一切行走有了意义。”

　　说是旅行，也是探亲。女儿从最初对父亲“执意要来”的不解，到最后认下了许多塔吉克亲戚，她的认知逐渐被温暖的亲情感化，也理解了父亲不舍的情感。这一转变，给习惯城市生活、恪守社交距离的现代人带来了久违的感动。这种感动，跨越了地域文化的差异，是一种对民族、对文化、对历史、对家国的感念和敬意。

　　让刘湘晨欣慰的是，此行女儿所经历的一切，让她和那里的父老乡亲，尤其是吾守尔一家孙辈们的关系都非常好，结下了友谊，到现在，他们彼此间还有频繁的电话及微信联络，这些亲戚们来乌鲁木齐，都会住在女儿家中。原来想象的一种亲情延续，确实在下一代人身上看到了。

　　如果说，此次旅途的前半程，是为完成文化的守望、亲情的回归，那么，旅途的后半程，则堪称一场精神的朝圣之旅。因未能在老父亲吾守尔生前看望他最后一次，刘湘晨始终无法释怀，他将塔吉克族人“见山如见父”的传统怀揣在心，在65岁这一年，决定去帕米尔高原最高的山峰、也是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兑现承诺。整部书让人读来，能够深切感受到一位执着的纪录片导演、一位严谨的影视人类者、一位花甲老父在面对“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人与自我”三大关系的生命领悟。

　　书中大量航拍图片的运用，再现了乔戈里雪山秘境的绝美，增加了文字表达的感染力和穿透力，使苍茫的自然环境和不懈求索的人文精神交相辉映，发酵出浓郁而悠远的意蕴，给读者带来恒久的震撼和回味。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本书“专家采访与自述”篇章中，刘湘晨第一次总结了自己20多年专注于帕米尔人文地理研究考察的沉淀与思考。

2021年6月15日，新疆纪录片导演刘湘晨的纪录片《一直看着你来的路口》在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进行展映。刘贝贝摄

　　他说：“相对于曾经的高原游牧生活，我看到这个民族正在发生着历史变化——道路通畅了，富裕起来的村民和外界的交往越来越密切，居住环境，生产、生活都越来越现代化。这一切，是我多年来持续拍摄帕米尔高原过程中，与塔吉克父老乡亲共同经历和见证。我来了，我看见了，我记录了，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可以算是这一代文化学者或影视工作者的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