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敬激情燃烧的岁月
2025-03-19 10:56:46 来源: 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精读新疆】
邹赞
故园北望路遥迢
现在人们去和田旅游,除了会去大巴扎感受浓郁的民族风情,去英尔力克沙漠体验荒凉壮阔之美,抑或去乌鲁瓦提水利枢纽工程膜拜人类的智慧和勇气,想必还会不辞辛劳,赴几十公里以外的墨玉县喀尔赛镇夏勒迪让村瞻仰红色军垦文化。可以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十四师47团的军垦文化已经成为和田地区对外传播地域形象的一张重量级名片。
我第一次来到夏勒迪让村,两种感受最为强烈:一是这里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沙海”,虽然一眼望去皆是楼房和田地,看不到茫无涯际的沙漠,但是黄沙的气息无处不在,招待所房间的窗户只要稍微打开透透风,不一会满屋子都能落下一层细细的沙尘。另外一个感受,则是缘于47团团部极富军垦元素的广场文化。广场上耸立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这是一座由挚爱和敬仰凝成的丰碑,无论雨雪风霜,它都昂然屹立,将“沙海老兵”的屯垦戍边精神无声地传递出来。广场北侧坐落着兵团十四师屯垦戍边纪念馆(今老兵精神展示馆),纪念馆的外观素雅静穆,馆内珍藏着大量老照片及军垦老战士当年的生产生活用品,无声叙述着老兵们的“家史”。在距离纪念馆不远之处就是声名远播的47团敬老院,当年参与垦荒建设的军垦老兵大多在这里安享晚年。
我要采访的董银娃老人就和老伴居住在敬老院,那儿房间窗明几净,设施一应俱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阳台的盆栽上,室内暖和温馨。敬老院的院长热情能干,每次从房间门口走过都不忘嘘寒问暖。“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董银娃老人平静地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回忆那些风云激荡的岁月。
董银娃老人儿时家庭贫苦,曾经跟随大人乞讨度日,为了换回一些粮食,他甘愿顶替别人被国民党部队抓了壮丁。作为一名新兵,他目睹了马步芳部队乌烟瘴气的恶劣风气,亲历了战争的残酷无情。最后,解放军高奏凯歌,击败并俘虏了马步芳残部,这次被俘对于董银娃而言,恰恰是一次人生契机。他从此告别了昏聩无序的国民党部队,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并跟随部队开赴新疆。他曾在哈密维护社会稳定,后来参加拖拉机集训班,成为一名拖拉机手。但是命运总在给他出难题,1957年,组织上安排他到和田垦荒劳动,他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从此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片沙漠,完成了一位沙海老兵的人生誓言。
老人思路清晰,语调平和,对往事娓娓道来。当他回想起自己20多岁那段当兵的经历时,下意识地将国民党部队的官僚作风与解放军部队的民主友爱氛围进行鲜明对比。那一幕幕场景仿佛电影中的闪回镜头,拼贴组合起来就是一幅鲜活生动的全景图,为我们再现了那个年代解放军战士的日常生活与精神风貌,尤其是军民同心、乐于奉献的美好品格,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董银娃老人忠厚朴实、谦虚低调,甚至刻意不去讲述当年垦荒修渠的艰辛,也不标榜自己的功劳业绩。他引述过一位领导的讲话,大意就是这个地方太艰苦,即便没有作出过突出意义的贡献,只要在这里坚守了一辈子,就是了不起的贡献!此言我深以为然,而且发自内心地感动。是啊,夏勒迪让村偏居新疆的最南端,是从沙漠里开垦出的一片绿洲,地理位置偏僻、风沙肆虐、盐碱地薄产等等,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更加令人钦佩的是,董银娃老人“献了青春献子孙”,他不仅将自己的一生抛撒在沙海边缘的兵团农场,还教育儿孙“吃水不忘挖井人”,不能将兵团人的根丢弃,如今,儿孙们都留在和田的兵团农场,承继老人屯垦戍边的光荣事业,让我们颇感欣慰地看到了兵团的未来。
沙海老兵今犹在
盛成福老人居住在47团团部京昆小区,毗邻敬老院。京昆小区地处团部黄金地段,右侧是文化广场,巍然屹立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广场的报刊宣传栏里贴满了反映团场新风貌的大幅图片,鲜明传递出当地政府重视红色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理念。小区的大门口就是车站,虽然没有明显的站牌标志,但是人们如果想去墨玉县或和田市办事,每天清晨都可到这里搭乘一趟班车前往。小区内规划合理,各种休闲设施俱全。盛成福老人告诉我:团里特别关照老兵,不仅平时嘘寒问暖,在住房和医疗方面更是提供优厚待遇。凡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到和田参加生产建设的老兵,均可免费居住一套楼房。他神情安详,对自己的晚年生活心满意足。
时至今日,“沙海老兵”已经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象征符号,一种具有典范意义的精神力量,一张最能代表军垦战士的文化名片。
翌日清晨,我早早赶到京昆小区大门口,等候每天一趟发往和田市区的班车。不一会车上坐满了乘客,大家都是团部职工,彼此间很熟悉,前前后后寒暄起来。时近年关,一对小夫妻准备回辽宁老家过年,年后再把孩子接到和田团聚。从他们的交谈中,我真切感受到这次旅途的诸般不易——从47团到和田,从和田到乌鲁木齐,从乌鲁木齐到北京,从北京到沈阳,再到某县某乡某村……没有到过新疆的人很难想象这种长途旅行的劳累!另一位大姐不时叹口气,听她断断续续的讲述,好像是团里越来越难引进年轻大学生,据说团部正在筑巢引凤,制定优惠政策吸引更多有志青年献身兵团屯垦事业。
中巴车一路颠簸,正午时分到达和田市区。我一边静静倾听乘客们的寒暄,一边情不自禁地感叹:那些在夏勒迪让生活了一辈子的沙海老兵,他们的一生中何曾真正离开过这片沙漠中的绿洲?!
魂牵梦绕北塔山
五家渠是一个处处能够感受到军垦文化气息的北疆小城,被喻为首府乌鲁木齐的“后花园”,它和石河子一样,都是军垦战士在茫茫戈壁上建设出的现代化城市,凝聚着几代兵团人的汗水与智慧,是当代屯垦戍边历史的鲜活见证。五家渠不仅有博物馆、103团知青纪念馆、亮剑团史馆等展馆资源,成为以实物方式传播和发扬屯垦戍边精神的“硬记忆”;同时这里也生活着许多军垦老战士,他们年逾古稀,仍然对曾经奉献过青春热血的“军垦新城”依依难舍,他们对往事的讲述,成为丰富屯垦戍边历史弥足珍贵的“软记忆”。
被当地牧民誉为“北塔山之魂”的李梦桃就是这些军垦战士中的典型代表,他不到16岁就瞒着父母报名,自愿到新疆参加生产建设,成为一名光荣的上海支边青年。李梦桃曾是各级媒体宣传报道的焦点人物,获得过“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劳动模范”等诸多荣誉,尽管声名远播,但他在接受访谈过程中表现出的理智、平和与谦逊,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李梦桃是十万上海支边青年当中的一员,不同于那些在20世纪80年代先后回城的支边青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少数派”——几十年来坚持留守在中蒙边境的北塔山牧场,用实际行动书写着一位上海青年对于边疆屯垦戍边事业的深厚情感。正因如此,他对支边青年的历史贡献有着深层次、立体化的认知。尤为可贵的是,他秉承要坦然面对历史、要对历史负责的态度,真诚指出“支边青年”和“知识青年”是两个不同的群体,它们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历史境遇和政策面向。
查阅相关文献资料,“知识青年”简称“知青”,是一个携带着鲜明历史印痕的指称。虽名曰“知识青年”,但这个群体的受教育程度却差别明显,大部分人接受过初中或高中教育,仅有少数人获得大学学历。“支边青年”的情况则不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发展史》在“党和国家对兵团事业的关怀与支持”一章中强调:“在人力方面,1956年国家动员河南支边青年近5万人到兵团参加生产建设……1963—1966年,从上海、天津、北京、武汉、浙江、江苏来疆的支边知识青年约12万人。”
通过以上粗略的历史爬梳,我们不难发现“知识青年”和“支边青年”之间的不同。李梦桃将人生的全部光阴奉献给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作为极少数扎根新疆大地的上海支边青年代表,他的特定身份为我们探知这段历史提供了十分宝贵的视角。
“到艰苦卓绝的地方接受磨炼”绝不是唱高调。在作家叶尔克西的笔下,北塔山牧场充满着诗情画意,是寄寓童真与美好人性的理想场所。但现实中的北塔山僻处中蒙边境,贫瘠而荒凉,光秃秃的山脊犹如黑黢黢的露天大煤窑。居住在北塔山一带的哈萨克族牧民肩负着戍边重任,恶劣的自然环境加上长期缺医少药,许多传染病和恶性疾病肆虐,严重威胁着牧民的身体健康。在关键时刻,李梦桃欣然接受组织的安排,到北塔山从事医疗卫生工作。他不畏艰难刻苦自学,怀着“医者仁心”的满腔热忱,坚持到牧区巡诊,为牧民接生、看病、普及卫生常识,成为深受当地群众信任和爱戴的“马背上的医生”。更加令人钦佩的是,李梦桃绝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他为北塔山牧场医院的建立四处奔走,殚精竭虑培养哈萨克族医生,为北塔山现代医疗事业的发展贡献了毕生精力。
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坚持一辈子做好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多少大学生在北塔山牧场医院来去匆匆,唯独创建者李梦桃和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医院,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始终相携相守,成为中蒙边境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掬来一朵冰峰雪
我对阿克苏的初步认知,源于三条路径:
一是被尊为“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的阿克苏苹果。新疆是名副其实的“水果之乡”,哈密瓜、和田大枣、吐鲁番葡萄、轮台小白杏、库尔勒香梨,当然还有闻名遐迩的阿克苏红富士苹果。没到阿克苏采访之前,我预想中的阿克苏满街都是苹果树,春天开满白里透粉的苹果花,深秋时节枝头缀满灯笼似的红苹果,清香四溢。
二是周非小说《多浪河边》对阿克苏自然风光与人文习俗的描写。《多浪河边》是汉族作家对少数民族形象和少数民族文化的成功表达,其中“多浪河”不仅是一个自然地理符号,而且已熔铸为代表阿克苏形象的文化标识。
三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柯柯牙精神。30多年来,各族干部群众前赴后继、战天斗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修建起一道堪称奇迹的“绿色长城”,为阿克苏市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实屏障,堪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典型案例。
首位接受采访的是“冰峰五姑娘”之一的姜同云,当年她们与“塔河五姑娘”的事迹通过权威媒体报道,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较大影响。如今姜阿姨是“冰峰五姑娘”中唯一健在的,她克服身体的不适,娓娓讲述60多年前参加修筑乌库公路的那段难忘岁月。那些繁重艰辛的筑路劳动,那些绝处逢生的高原历险,那些苦中作乐的奉献与情怀,那些铭刻在天山冰峰上的真情与友谊虽已消隐于时间的深处,但是余音缭绕、回响不绝。
陈志余从烟雨江南来到塞外边疆,在兵团基层公安战线扎根,为兵团公安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周新林来自黄海之滨,响应国家号召参加“援巴”工作,见证了特殊年代的中巴友谊。胥超来自巴蜀之地,长期耕耘在农业技术推广领域,为兵团农业现代化建设贡献了智慧。邓世清系骑兵出身,亲历过新疆和西藏的和平解放,转业后长期在兵团农场从事植保工作。高武明是河南支边青年,一辈子从事棉花种植,为提升阿拉尔棉花产量作出了贡献。齐东升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在炮火硝烟中历练出坚韧不拔的优秀品格。孙金顺经历了从国民党部队到人民解放军战士的身份转变,转业后积极参加生产劳动。李广春参加过剿匪运动、抗美援朝战争和中巴公路建设,转业后及时适应新的身份和岗位,为兵团屯垦戍边事业奉献了一生。王友仓出身贫寒,幼时未能到学校接受正规教育,后参军入伍,以一名汽车兵身份奔赴抗美援朝战场。岳祥元曾被国民党部队抓过壮丁,后跟随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三五九旅”进疆,在后勤服务岗位上工作到退休……他们都参加过垦荒劳动,几十年如一日,为兵团的壮大发展立下赫赫功劳。但他们只是实事求是回忆往事,丝毫不曾夸大自己的贡献。在他们看来,兵团精神就是一种求真务实、艰苦奋斗的拼搏精神。他们的生命轨迹早已融入兵团发展史,成为当代军垦戍边大合奏里的一个个音符。兵团事业的繁荣发展,离不开一代代兵团人前赴后继的无私奉献,受访的十几位军垦老战士,其子女也大多留在兵团各条战线上,以实际行动践行了兵团人的传承。
平沙万里瀚海月
2016年春节前后,我曾独自一人赴夏勒迪让村采录几位尚健在的“沙海老兵”口述史,当时有幸采访了刘来宝、董银娃、盛成福三位老军垦,老英雄们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如今三位老人均已驾鹤西去,唯留深深的缅怀之情。当时我在搜集整理相关资料时,了解到还有一位健在的“沙海老兵”,他叫杨世福,近年来随女儿居住在乌鲁木齐。然而世事难料,加之琐事缠身,想去拜访杨世福老人的心愿一直未能达成。
2024年6月2日上午,我们前往位于乌鲁木齐北郊的某小区拜访杨世福,聆听老人回忆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追寻那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军垦岁月。杨世福老人已接近百岁高龄,虽疾病缠身,但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显得精神矍铄。听闻有师生来访,老人特意换上军装,显得容光焕发。因耳朵失聪的缘故,我们和老人之间的交流颇费周折,老人的女儿热心坐在一旁当“翻译”和解说,考虑到老人年事已高,整个采访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但这次弥足珍贵的访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是老人的谦虚。作为唯一健在的当年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行军壮举的亲历者,杨世福老人始终保持客观冷静的叙述语气,站在一位普通战士的角度回忆所见所闻,既不虚夸事实也不含糊其辞。这段为期15天的沙漠行军,曾被一位美国军事学家叹誉为“人类沙漠行军史上的最大壮举”,其所承受的来自极端环境的严峻考验,可谓史无前例,但是在解放军部队的精心组织下,15团圆满完成了这一特定任务,为稳定南疆局势立下汗马功劳。
二是慷慨无私。“沙海老兵”这一群体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其徒步横穿沙漠及胜利解放和田的丰功伟绩,还在于其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无怨无悔就地转业,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屯垦戍边,将毕生精力和心血奉献给了新疆屯垦事业。不仅如此,杨世福老人还以言传身教创建优良家风,儿女都以父辈为榜样,扎根兵团,实现了当代屯垦戍边事业的代际传承。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当我们走进昆仑山下的47团,走近“沙海老兵”这个特殊群体,感悟他们每一个人的人生命运故事,触摸他们用生命和热血铸就的屯垦戍边伟业,我们或许能够从心灵深处理解艾青《我爱这土地》一诗的主题意旨。
戈壁岁月忆峥嵘
暮霭沉沉中,飞机降落在唐王城机场。图木舒克的秋夜,宁静祥和,空旷的道路两旁,整齐的路灯散发出氤氲的光芒。夜更深沉,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城市上空,透出一丝秋凉如水的况味。图木舒克的秋是浓颜而深沉的,街旁的绿化树逐渐染上抹抹金黄,叶尔羌河畔的胡杨林,被装点得如同童话世界,静卧在大漠边缘,反复吟唱着如诗如梦的金色之歌……
图木舒克是座年轻的南疆小城,2002年批准设立自治区直辖县级市;同时,它又是一座拥有灿烂历史文化资源的名城,曾是古丝绸之路天山南道上的一颗明珠,见证了商贾驼铃、烽火硝烟与金戈铁马,是多元一体文化的萃聚之地。
位于图木舒克市的新疆屯垦历史博物馆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记忆,一件件珍稀藏品讲述着那些消逝的岁月,再现了张骞、郑吉和班超在西域大地上留下的文化印迹。唐王城是新疆规模最大的古城遗址之一,其形制独特、空间布局较为复杂,留存下唐代中原与西域交往交流交融的丰富考古遗迹,不仅对学界研究安西大都护府旧址及古代西北边疆治理具有重要的文献史料价值,也为新疆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学术支撑。
本次拟定的访谈对象共有4位,住在图木舒克市区的老人只有1位,其他3位分布在各团场,最远的受访对象居住地距离图木舒克市区近500公里,最近的也在150公里左右,让我们真正感受到新疆之广袤辽阔!我们每天清晨从市区出发,采访车穿过小城,沿着叶尔羌河向大漠深处进发,草湖镇、43团、红旗农场,犹如棋盘上散布的小颗珍珠,镶嵌在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西北缘。绿洲滋养了这片土地,大漠、戈壁、胡杨、红柳、梭梭、叶尔羌河,成为最具标识性的自然地理符号,形塑着图木舒克特有的文化气质和精神禀赋。
山东籍女兵王淑兰,91岁高龄,性格直爽、热情开朗,言语之间自带幽默,从渤海之滨到天山脚下,扎根兵团72年,见证了图木舒克由寂寥荒原到现代城市的沧桑巨变。王淑兰阿姨身体康健、思维敏捷,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当年屯垦戍边的劳动场景,她淡泊名利、知足常乐,说话时声调抑扬顿挫,时不时冒出几句年轻人的时髦用语。她和老伴的婚姻经历了较长时间的磨合期,虽然没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但是在经年累月的辛勤劳作中,形成了彼此心领神会的“命运共同体”。当我们不经意间问起她老伴的情况时,王淑兰阿姨迅速指向客厅墙上挂着的照片,大笑着说:“他在那哩!”墙上的照片爬满岁月的年轮,看起来有些泛白,但是照片中的人物神态安详、笑容坚定,蕴含着饱经风雨洗礼之后的人生智慧。
河南籍老兵曹转高,84岁高龄,年轻时响应号召志愿到新疆参加生产建设,亲历了兵团三师45团的发展,退休后仍然“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以生动鲜活的红色故事弘扬兵团屯垦戍边精神,如同一棵深扎在戈壁滩上的白杨树,用实际行动践行军垦老战士的初心使命。
甘肃籍老兵李荣杰,83岁高龄,青年时投身军旅,自觉履行保家卫国的历史使命,他跟随部队征战南北,从部队复员后自愿到兵团支援生产建设,工作和生活中时刻以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切实发挥了军人的表率作用。
湖南籍老兵谢德昌,84岁高龄,青年时在湖南参军入伍,从部队复员后携带妻子杨耀芝远赴新疆,在生产劳动中勤于钻研、勇攀科学高峰,不断尝试林果栽培的科学方法,为兵团科技兴农作出了重要贡献。
这次图木舒克的采访之旅紧张而充实,既为“兵团老军垦口述史”画上了圆满句号,也标志着我十年来呕心沥血完成的“兵团三部曲”实现了最终“合拢”。我从老军垦人格品性中寻找到一组关键词,那就是:信仰,理想与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