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叙事的隐喻——《石榴花开》读札
2024-06-12 08:53:39 来源: 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石榴书评】
张志强
当何建明宣告“我要把你的故事讲给全世界听”的时候,世界对塔城其实是知之甚少的。
长篇报告文学《石榴花开》正是关于这座城的叙事。人文的,历史的,故事的,情感的,那些如珍珠一样熠熠生辉的叙事噼啪落在我们面前。故事中的每个人都自带光芒,平凡如尘而又光彩亮丽,这座城里的每个人,无论是哪个民族,他们发自内心地互相关爱,就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石榴花开》不只是讲述了这座城的故事,更展现出了国家叙事的分量。从一座城打开了认识无数个中国城的视域——从塔城的变迁窥见了中国的进步,这座城的星光透露出整个中国的璀璨。
何建明用奇妙的语言发掘这座城的过去与现在——“季节的风可以让人赏心悦目,历史的风则会令智慧的人产生顿悟。那一天,踏进额敏县塔斯尔海村的榆柳巷,我的心便激情荡漾起来”“一代代,一族族,一拨拨新疆人就像榆树一样,从不嫌弃沙漠戈壁的荒凉与贫瘠,也从不嫌弃身边的苦难者,它总能与它们和谐地共生共长,装点河山”……
如果没有《石榴花开》的讲述,谁人又能够破解那些神奇而又隐匿的“塔城密码”?
契诃夫说,一部作品至少要有两条线,一条线是表面讲述的故事,另一条线是作家要表达的意念,也就是作家意欲表达的核心。《石榴花开》表达的是鲜活的人性,却又在平静的表面展现出巨大的波澜与惊涛。塔城给予这部作品以激情与故事,作品又让这座城焕发出神采与光芒。
结构上,作品采取的是顺势推进的直线方式,事件、历史以第一人称的采访视角有序地讲述出来。既接近历史,又隔离事件,清晰而又准确地表达了历史与现实、个人与集体、个人与个人、民族与民族间的多维世界。
“国家叙事”在何建明代表作品中基本是清一色的“大”。然而,在《石榴花开》中,我们却发现了另一种不同,这就是用非凡的小人物创造出来的“国家叙事”效果。举重若轻,以小见大,以微知著,大题小做。
《石榴花开》结构上另一个突出而鲜明的独特叙事方法是,他自然而有效地使用了“中国套盒”技术。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的《中国套盒》解释,“指的是按照这两个民间工艺品那样结构故事:大套盒里容纳形状相似但体积较小的一系列套盒,大玩偶里套着小玩偶,这个系列可以延长到无限小。”
我们看到,何建明灵活而高效地运用了这种叙事文学的经典方法,这为看似凌乱的采访材料和历史追溯找到一种妥善的叙事方式。
在“榆柳巷里的传奇”中,有三层叙事套盒。第一层,作品进入历史空间讲述天津人安文忠带着杨柳青“赶大营”队伍,跟着左宗棠大军进了新疆。这层叙事的核心是榆与柳互相依偎,互为生存的关系。第二层讲述了林忠东与库尔鲁西·乌斯曼两个人互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兄弟情。第三层是范博昌与木合塔尔的故事。三层套盒的叙事目标是“榆柳情深”。
“摇床上的故事”同样使用了套盒,且是四层关系的套盒结构。第一层依然是进入历史空间,讲述乌苏的历史和九间楼的驿站传奇。第二层叙述了加依白尔·海拉提爷爷的摇床与有关的人与人的关系。第三层,讲述海拉提与周海洋的故事,同样围绕着摇床的叙事中心,同时延伸出了第四层——蔡忠福和王正海的故事。
正如略萨所言:“当一个这样的结构在作品中把一个始终如一的意义——神秘、模糊、复杂——引进到故事内容并且作为必要的部分出现,不是单纯的并置,而是共生或者具有迷人和互相影响效果的联合体的时候,这个手段就有了创造性的效果。”
的确,何建明自然而灵活的套盒叙事技术,使这部涉及多主题、多人物、多事件的错综复杂的作品,有了合理而且科学有效的叙事方式,也使作品具有较高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