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冬韵

　　【精读新疆】

　　冯忠文

　　巴音布鲁克草原位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境内，蒙古语意为“丰富的泉水”。如果说秋夏的巴音布鲁克草原起伏着绿色波浪，层层叠叠、蜿蜒曲伸，是它的“黄金季节”，那么，冬天的巴音布鲁克草原同样有着迷人的远山、神秘的湖泊、展翅的雄鹰、开阔的视野，让人在一望无际的遐想里流连忘返！

　　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冬天，常常是悄然而至的。它比任何人的想象还要广阔，广阔得漫无天际，就像远去的马蹄声，驮着一路的唐诗宋词行走在远古的空旷里。

　　春天姗姗来迟、夏天转瞬即逝、秋天萧瑟、冬天漫长，这就是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四季。它的冬天长得像一部童话，写满了风趣的故事。不亲自体验，可能会读不懂。可不是吗？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六月穿棉袄不觉新鲜，八月飞雪不是夸张，围着火炉吃西瓜不是传奇。在冬天里，它呈现在你眼前的又是怎样一幅景象呢？“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跳着轻盈的舞步，在空中飘落。抬头望去，每一片飞舞的雪花，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就是一簇簇从天上洒下来的银屑，绽开了璀璨的银花，晶莹剔透。整个草原纯白一片，变成了银色世界，仿佛一切的喧嚣与热烈，不安与焦虑，都渐渐冷却，只留下宁静淡然，是人生里为自己保留的最终栖息地。

　　巴音布鲁克草原的雪后清晨，睡意朦胧里，太阳慢慢透过云层，完整地露出早已涨红的脸庞，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当你轻轻推开房门，极目远望，银装素裹，阳光白雪布满天地，充盈大地万物，分不清哪儿是地，哪儿是天。白雪已刷新了整个草原，如同铺上了一条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留下了一串串深一脚浅一脚的清晰脚印。在云雾与白雪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两个男子正扬鞭策马，奔着羊群而去，为苍茫质朴的大草原添上一笔动态剪影。也有三五成群的小孩，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花瓣一样飘来飘去，在雪地上尽情地追逐着、嬉戏着，滚得满身是雪，欢快的笑声回荡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为冰封大地抹上一缕生命的鲜活。

　　在冬天，最能感受到巴音布鲁克草原蓝天与大地的湛蓝与深邃、宽广与悠远。还有冰与雪、牧民与火炉，从牧民的憨厚与朴实里，你会感到，这里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寒冷刺骨，而是一种凉爽而又梦幻的气息。置身在这样的冬景中，会让你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在记忆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冬天。你会在这样淳朴自然的情境里，找到不一样的自己，找到不一样的心情，找到不一样的快乐。

　　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冬天，又是冷峻的。北风凛冽，从嶙峋的山谷吹出，或从无垠的大地袭来，吼声悲壮，长啸旷野。巨翅翻卷下，回风雪舞，大地一片狼藉，风在这里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乎能听得见它急促的呼吸、感觉得到它大鼓一般的心跳、看到它捧腹大笑的爽直。但细细观望，风挽着草的手，立在一片静穆里，似乎露出了铁汉柔情的一面。这时候，出去走一会儿，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便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冻结在皮帽四周。在猎猎寒风中，承受着那份凛冽，好像能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地处巴音布鲁克草原腹地的天鹅湖，是亚洲最大、我国唯一的天鹅自然保护区，栖息着我国最大的野生天鹅种群，平均海拔2400米，总面积约1100平方公里，由无数条曲曲弯弯的大小湖组成。开都河弯来绕去，形成“九曲十八弯”的奇特景观。河水清澈见底，如同被白云擦过的蓝宝石一般。阳光照射下，河面泛出银色的微光，仿佛是天上的银河降落在人间。苍鹰等鸟类在天空静静地盘旋，守候着这片神秘的草原。每逢春季，冰雪解冻，春暖花开之时以旅居在印度、缅甸、巴基斯坦，甚至远到黑海、红海和地中海沿岸诸国的大天鹅、小天鹅、疣鼻天鹅为主的上万只珍禽，不远万里，成群结队地飞到巴音布鲁克草原栖息繁衍。当冬季来临，它们又携带家眷，飞越喜马拉雅山向南离去。虽是冬季，也有不忍离去的天鹅轻轻拨水，在湖中梳妆打扮，引来携带“长枪短炮”的摄影家们举起相机，一阵咔嚓咔嚓，定格美好瞬间。

　　雪后的天鹅湖，整个湖面被大雪覆盖，湖边被一片白雾包围，四周万籁俱寂，偶尔天空中飞下来灰鹤、灰雁、鸬鹚、黑鹳、云雀等鸟类，扑棱着翅膀，扇起几片雪花。蓝天映衬了湖之深邃，白云舞动了湖之灵气，阳光照亮了湖之姿彩。太阳跃出山峦，两岸结冰的湖面变得像一面镜子般澄澈，好像天空也一下子变得无比高和蓝。山水之间，水与山影相接。当湖边雾起之时，总感觉自己在高高的云层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雾就弥漫在身边，没有感觉般在身上蹭来蹭去，似乎伸手可触，眼前犹如一块神奇的面纱，带着冬天的奇幻，这或许是巴音布鲁克草原独有的一种柔曼妩媚和风情万种。

　　冬天在这里越静谧，你就越能感受到它静谧背后的用意。它像草原上的彪形汉子，纯朴敦厚、沉默果敢。它闭目凝思，养精蓄锐，内心蕴藏着无限的希望，待春暖之时，厚积薄发，让大地遍布生命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