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

　　子语

　　小年夜响起的鞭炮声、霓虹闪烁的景观树灯、憨态可掬的癸卯兔，将寒夜装点一新，让人目不暇接，感受到浓浓的年味。望着灵动的脱兔，我不禁忆起以往过年的种种。

　　年幼时，过年是甜的。红红绿绿的各色糖果、垂涎已久的一桌菜肴，满足了饥渴已久的味蕾，唇齿留香；倍觉满意的一身新衣，消除了捉襟见肘的成长烦恼，窃喜又长一岁。在那个物质短缺的年代，过年就如变魔术一样能变出许多见所未见、尝所未尝的食物，父母叮嘱：“不能说没有，要说有吃有剩。”这种昙花一现的“有”，虽短暂却甜蜜。

　　年少时，过年是乐的。过年是为快乐而任性的好噱头。领得压岁钱的小淘气们，会利用父母过年不打骂孩子的好脾气，三五成群地一起结队拜年。早晨穿着新衣服出门，走家串户，进门后自觉列成一队，齐声说“过年好”，主人会笑盈盈端出糖果花生瓜子盘，挨个抓一把给这拨小客人，转一圈，衣服口袋就鼓囊囊了。再扎堆买鞭炮，口中含着糖、吃着花生、嗑着瓜子，手中放着鞭炮，在旷野中恣意玩耍，丝毫不觉寒冷。傍晚才回家，新衣沾满尘土，俨然成“土猴”，但开启了新一年的快乐。

　　年轻时，过年是忙的。成人后，过年心情是矛盾的，那种忙且累、聚且乐的感觉让人欲拒还迎。扫尘是全家总动员。一番搬挪腾移，一遍遮遮盖盖，对屋顶墙面、犄角旮旯大扫除后，开始用石灰粉刷墙面，一遍难掩烟火痕迹，二遍洁白如新。紧接着洗洗涮涮，一担担地挑水、一锅锅地烧水、一盆盆地洗、一绳绳地晾、一次次地倒污水，手都皴裂了，累得腰酸背痛。且不说扫尘洗刷，备年货就够让人紧张的。列单买回后，蒸煮卤炒，排上日程。“炒七不炒八”，瓜子花生大豆，堆在炉边，在腊月廿七这天，一锅锅从早炒到晚，躺到床上，双臂酸胀。样样需亲力亲为，这种夜以继日的忙碌，让我对过年心有余悸，但过年时家人围坐，看春晚、追电视剧、斗地主、吃美食，言笑晏晏，只觉为团聚的美好，再累也乐意。

　　年过半百时，过年是多样的。如今可谓是天天过年。今非昔比，物阜民丰。日常餐桌胜过以往的年夜饭，穿新衣的节奏与四季更替同步，现代便捷的生活方式把人们从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但过年的意义又非同寻常。有人说，过年要到农村找寻年的记忆，从备年货到走亲访友拜年再到闹元宵耍社火，忒有意思，从年俗中品年味；有人说，趁过年睡到自然醒，见见多年不见的友人，陪陪家人，带孩子泡泡书吧，在沉静中感悟年味；有人说，过年七天假，可以去南方看海，去北国滑雪，去周边赏景，去自驾远游，在路上领略年味。传统的年节，在新时代愈发趋于多元化。

　　时过境迁，年年岁岁，如今琳琅满目的年货，线上线下的营销，一站式的服务，用一两天时间，便可办完过去一个月乃至更长时间才可筹办好的年货。回忆所过的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年俗在传承、亲情在团聚、孝老在延续，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过年是对旧岁辛劳的小憩，更是对新年奋进的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