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风口

　　【精读新疆】

　　李洪峰

　　很多年来，一想到第二故乡，就想起部队驻地一个叫老风口的地方，想起冬天在那里跟雪斗、春天在那里植树，那是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年冬天，我参军入伍，来到塔城的某边防部队。驻地在一个小县城，县城不大，人口稀少，一支烟的工夫就可穿城而过。

　　每年春天，我们都要到老风口植树。说是春天，在疆外已快入夏了，那里一年似乎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和夏季各占一半。春秋很短暂，加起来不到一个月。

　　老风口的风狂得出奇，在国境线放牧，牛羊都可能被吹出国去，令人望而生畏。在长达20多公里的老风口路段，常常刮起10级左右的大风，夏季飞沙走石，冬季风雪堵路。遇有暴风雪时，大风可以把经过的车辆吹翻，把两边山上的雪卷到公路上，形成一条长长的、又硬又厚的雪墙，堵塞交通，甚至造成人员伤亡。那条公路是县城到地区的唯一通道，所以一到冬天，我们部队的首要任务就是随时保障那条公路畅通。

　　我们最担心冬天刮风，县城只要刮一点小风，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处的老风口必定刮大风，也必定堵塞交通。

　　一天，连队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号，部队迅速集合完毕。连长宣布接上级通知，命令我们连立刻赶到老风口铲雪、疏通道路，工兵连的推土机已在赶去的路上。那时部队只有工兵连一台推土机，所以大量的清除积雪任务需我们步兵。连长的话音一落，我们各排班迅速按照分工，抓铁锹、扛铁镐、拿大扫帚，向老风口跑步前进。

　　在奔去的路上，沿途停了不少地方车辆，前面的公路已被大雪封堵，无法行驶。车上的人看到穿军装的我们跑步到来，纷纷下车鼓掌。“有希望了，救星来了”不知谁在说。我们身上的绿色像是给他们在寒冷中的等待增添了些许暖意。经过几个小时激烈奋战，公路打通了。当一辆辆滞留车辆带着谢意一路鸣笛缓缓前行时，我和战友们感到很欣慰。为了尽快打通公路，我们的双手磨出了血泡，渴了，就喝一口军用水壶里早已结冰的水，饿了，就啃一口军用挎包里硬硬的馕。

　　那年，塔城地委下定决心誓战大风，开展植树造林变戈壁为绿洲。从此每年春季，植树大军浩浩荡荡，有军人、有干部、有工人、有学生……军民齐上阵。栽种的都是大西北特有的白杨树，由于环境极其恶劣，成活率不高，但这种杨树一旦存活，就不容易死，生命力顽强。年年栽种，也年年补植。第二年去植树，看到头一年存活的杨树，我们都异常兴奋，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给小树浇水、管护。

　　当兵三年，我们栽活不少树，为边陲城市增添了些许绿色，也为老风口的治理贡献了一点力量。

　　20多年过去了，曾经回去看老部队的战友说，经过一茬茬官兵、一代代人的努力，如今老风口已绿树成荫。真想回去看看。